何志森:以可持续性的名义

2015年11月08日 11:59中国园林网

Jason Ho(何志森) 博士 RMIT非正规工作室创始人兼设计总监

中国园林网11月8日消息:我来自非正规工作室,这是我近期在微信朋友圈上看到的一个分享,广州最后的处女地已经被变成一个生态公园。这是这个公园之前跟之后,设计之前跟设计之后的一个图片,你可以看到哪一个图片更生态。同样,我们一直说纽约哈浪是一个成功的项目,但是很多人从来没有想一想哈浪之前的场地是怎么样的。

我们设计师、景观设计师一直把可持续性当做口头禅,像我们说每天说你好、再见一样。很少人会去真正理解在中国这个特定的条件下,到底什么是可持续性,好像不是说有很多人关心他,可持续性是一个口号是一个标语。这个是30年前的我,是我家门前照的,我现在唯一的一张相片。30年前我的家是在山坡上,这个是20年之后我的家乡,三座山很多山都已经移走了看不到了。这个城市我很久没回去了,现在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陌生的城市。

我们是一个小县城,在这个小县城里就连找路都不用多少个小时的,这是2050年的规划图,将来的规划图中我们竟然有一个生态区,我也不知道这个生态区是什么意思。中国有一个传说叫愚公移山,只要有决心山都可以移走,这是一个非常贬义的词,很多时候我们把山移走了,为了建新的城市。我们叫可持续性的发展模式,很骄傲的。这是我的家,2010年当我读博士的时候,我回到了我的家乡跟我的爸爸一起,这时家附近一半的山已经削平了,那个地方将会变成一个生态社区。有一个作家写过一本书《鬼城》,在1999年的时候他说,一半的房子在20年之内都会没人住。因为城市的发展,很多人都移到了城市,我们把山移走了把海填了,城市越来越大了,我们把所有的基础设施都做在城市里,所以我们的乡村越来越少了。这是我工作坊的场所,在广东的一个分水村,是一个客家村,这个村已经没有人了。我的家乡也是一样,很多村子都已经被抛弃了,村子没有了。现在有口号是“美丽乡村”,我们想怎么去美丽乡村,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来定义的这个美丽,没有人会去想什么是美丽,美丽是设计师说的美丽还是领导说的美丽,或是住在那里的老百姓说的美丽,甚至对小孩子提美丽中国的时候,但我相信他们幼小的脑子里不知道是什么美丽的,设计师也是一样的。广东的一个一个小乡村,因为很多工厂、旅游区进入这个乡村之后,把当地的污水和农田都给污染了,所以美丽乡村也许带给乡村的并不是机会而是美丽,而我一直跟我学生说美丽是灾难的开始。

昨天有很多人问我,你的工作室有没有做项目,我很想跟你们说的是,教书就是我的实践。我想说一下怎么理解每一天的生活,理解平民百姓的生活,通过这个来理解什么是可持续性。首先用故事表现,我们学生去调研一个乡村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人了,村长把我们带到村子里。我们发现在每一个家里都有都有三个不同尺寸的锅,客家人可能都知道这三个锅的含义,在他们的厨房里大锅是代表老人的健康,中锅是代表中年人的事业,小锅是代表小孩子的前途。但是每一天的功能都不一样,因为在客家的村里,他们是没有热水的,大锅是每天拿来烧水的,中锅是有客人来的时候做饭菜的,小锅是没有客人的时候自己用的。所以三口锅的含义跟功能都不一样,这是他们的文化。持续了好几千年,我们有一个新农村,大家应该都比我熟悉的新农村项目,村子的人被移到新的村子,住在同样的房子里。

在他们的厨房里,我们发现了后面大中小的锅是他们自己盖的,我们设计师给他们提供的是液化气,但是后面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是保持了大中小的,他们自己加盖的主菜的,因为这是他们的习惯,这是他们的生活,不可能因为我们搬进了新房子,而把这个文化给忘掉了。甚至把很多房子空间改造改成了封闭的空间,把外面的房子围起来。为什么我们的设计师不去理解他们的生活,这也是可持续性的文化,通过理解他们的生活哪怕是给他们做一个很小的设计,几千年的文化可以得以延续,这是一个很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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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故事是山楂树的故事,也是在一个乡村里,也是我们的工作坊,那个乡村基本没有什么人了,在那个村的中心有一口井。我们去问村民的时候,我们发现几乎所有的村民在井周边洗菜,洗衣服的废水都直接排放到了菜地,还有厨房里的废水,他们没有任何的过滤系统,但是在土地是特别肥沃的。我们就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在想为什么肥皂水,通过厨房的水放到菜地之后,为什么菜反而,泥土反而没有被污染,反而更加的肥沃。所以这是一个很小的发现,我们到最后一直跟踪,追逐他们的历史,发现在他们生活当中他们从来没有使用肥皂,他们使用的是山楂树,把山楂壳打碎熬成油,拿来做饭,变成肥皂洗衣服。他们所有的,现代生活的化学用品都是非常可持续性的都是环保的,他们都是用山楂树做成的,山楂壳做成的。在美丽乡村之后,很多山楂树都已经给砍伐掉了,种成了很漂亮的竹林,那些村庄改造变成了我们的旅游点、住宿。我们开始把那些洗发精,日常用品带到了乡村,那些水直接排到了泥土里,慢慢土地就被污染了。为什么我们景观设计师在规划的时候不会去多一点的了解他们的生活习惯。可持续性有些时候是可以很小的,非常非常小的一点,不一定要很大的。

第三个故事是藏龙舟的故事,这是广州的湿地公园,这是一条河流。这个公园之前是村子的一部分,在这个河流里,每年都有龙州比赛,因为这个村子里的这条河变成了湿地公园的一部分之后,划龙船基本上被取消了。如果在南方的话,龙舟是藏在瘀泥下面,每一年要划龙舟的时候,要把这些船从瘀泥里面拿出来,有一个仪式,不是说藏在一个空间里面,因为要保护那些木头。那条河不是他们的,我们还发现了有一条龙舟是偷偷藏在了湿地公园里面,凹进去的地方,就是村民用来藏龙舟的地方,那个下面就是龙舟。但是因为这个湿地公园两边边界已经被破坏了,很多当地的树,像这是澳洲引进过来的树种,瘀泥是当地的树产生出来的,两边边界被破坏之后,产生瘀泥越来越少了,藏龙舟的地方都没有,藏龙舟地方没有的时候,有一个可能性龙舟,划龙舟这个文化可能就持续不下来了。

最后一个故事叫花轿的故事。以前中国都是有抬花轿的,村子跟村子之间结婚的时候,都是把新娘从一个村子抬到另一个村子,这个文化莫名其妙就没有了。我们学生发现,到最后我们找出了一个非常非常有意思的事,在他们抬花轿的时候,他们要经过一座桥,这是他们的仪式,把新娘背下来,这是他们花轿过程的一部分,我们景观设计师在改造这条道路的时候,把这座桥变成了水泥路。没有了桥,抬花轿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它破坏了原本的仪式,抬花轿这个文化就没有了。所以这是不是可持续性,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文化的传承是可持续性的一部分。设计师你要知道那些每一天的生活,他们的文化,你才可以做出所谓可持续性的设计。

一个没有可持续性意识的民族是不可能孕育出可持续性的文化。这两天会议之后,除了这两天你的脑子里有可持续性之外,明天后天脑子里可能完全换到了另外一个状态。可持续性不是一个口头禅,我一直觉得可持续性就是一个生活是一个意识,注入你的血液里的。在牛津大学大礼堂,350年建成之后,大礼堂20根横梁已经腐朽了,他们很着急,怎么可以把这20根腐朽的横梁替换掉,很幸运在350年之前设计师为他预先种上了橡木,因为他们预测到将来有可能这些橡木会复式吊,这是为将来做的设计,这是不是可持续性。

今年年初,我去龙太县做一个评比,参观了一个其中具有生态代表性的小溪,是当地一个很有名的旅游景点。你可以看到特别漂亮,水特别清澈。我们看到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才是我们最可持续性的一个例子。我们在水里洗脸,想着终于能喝到山泉水了,在500米的地方,我们猛然发现水旁边村民扔的垃圾,直接扔到了河流上。直接扔到了我们最具有生态性的项目里,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不可以把这些用来做生态项目昂贵的资金,用来劝说跟教育我们的市民,不要把垃圾扔到河里了。哪怕你做的再可持续性,再生态的项目又如何呢,该扔的还是要扔,为什么不把这些用来做这些的钱,设计提供一些很简单的,比如在他们的村子里面设计垃圾回收。我一直相信,这些我们最大的可持续性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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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园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