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冈翠竹青翠不再：灾后生态恢复需10年或更长

毛竹是井冈山景观的重要元素，但冰雪灾害让1／3的毛竹爆裂，几乎全部倒伏

毛竹是井冈山景观的重要元素，但冰雪灾害让1／3的毛竹爆裂，几乎全部倒伏。

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南方红豆杉。今年，井冈山的冰冻了7层。

    ●保护区内毛竹林98.8％受灾，190余种珍稀植物损失惨重

    ●灾后生态恢复需10年或更长，当地呼吁社会认养山林 

    拯救南岭 

    作为离广东最近的国家级名胜风景区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之一，井冈山的最大旅游客源来自珠三角地区。这是一处离广州驱车只需6小时就可以抵达的山林，也是北半球同纬度地区的绿色奇迹。雪灾过后，井冈山的壮观竹海和生物多样性是否别来无恙？

    2008年1－2月上旬，江西井冈山遭受有气象记录以来40年未遇的冰雪灾害袭击，井冈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及其下属6个林场由于平均海拔较高，灾情尤其严重。井冈山林木受灾面积达24.76万亩，其中以毛竹林、柳杉林、马尾松和台湾松林受损严重；闻名全国的“井冈翠竹”毛竹林98.8％受灾，面积达5.7万亩；而保护区主要保护对象中亚热带天然常绿阔叶林受灾面积15.76万亩；保护区内190余种珍稀植物损失惨重，其中珍稀植物园受灾珍稀濒危植物1万株，直接经济损失1.5亿元。雪灾引起的生态连锁反应尚待调查。 

    再不见觅食水鹿 

    往年，天气严寒的时候，三五成群的水鹿会下山到村民家的菜园，以蔬菜为食物。这些褐色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庞大如牛，然而体形更优美，雄性长着线条简洁的三叉角，在这里绿阴如盖的常绿阔叶乔木和清澈溪流之间出没，有着朴拙古画中的意境。然而，今年的这一场雪灾前后，井冈山自然保护区动物研究所所长宋玉爽却再没见到它们。它们最喜欢吃的食物是拟赤杨树的皮，但在这次雪灾中，很多拟赤杨从根部折断了；菜园里的菜也全部冻熟。区内的众多国家保护动物杳无音讯，但探询它们的工作仍无法展开。在这里，雪灾仍没有完全结束，一些主要景点如黄洋界、龙潭、主峰仍因为冰雪未化、断枝难清、步道损伤而关闭，三处最偏远的山村仍没有通电，即使在旅游区的市中心茨坪，宽带网络仍然不稳定。

    去年刚从东北林业大学毕业的赵健和动物所的很多同事一样，是个观鸟爱好者，每天清晨五六点就起来看鸟是她的习惯。从四川老家过年回到井冈山，她发现雪灾后很多鸟类因为缺少食物，朝人类居住的地方靠拢了。鸟类朝人类靠近可能增加防范禽流感的压力，但宋玉爽介绍说，近几年都是暖冬，防治病虫害、流行病工作艰巨。而刚过去的酷寒可能杀死病原体和害虫，这是雪灾可能的正面影响。然而大量断枝落叶会加厚腐殖质层，这又是加重病虫害的不利因素。 

    最名贵蝴蝶何去？ 

    “雪灾以后，你们的木莲怎么样了？”江西省蝴蝶协会会长贾凤海一来便问。他关心的是去年春天刚刚在这里第一次被发现的金斑喙凤蝶的幼虫。这种色彩绚丽的蝴蝶是世界上最名贵的蝴蝶，野外生存数量远少于大熊猫，是唯一被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蝴蝶，也是很多专家提议中的中国国蝶。虽然这种神秘蝴蝶的寄主植物、幼虫形态到现在还是个谜，但一部分专家认为木兰科树木是它的寄主。冰冻天气虽然对蝴蝶卵伤害不大，还能减少它们的天敌，但如果造成寄主植物减少，也会威胁到蝴蝶繁殖。

    保护区的“基因库”里有大量的木兰科树木。1988年，因为一个水库在争议中的修建，保护区管理局只好将区内濒危珍稀植物集中移株到一个3000亩区域内，开始建立区内的教育基地和珍稀植物基因库。长达一个月的冰雪灾害中，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对更广袤的森林束手无策，只能重点护理这3000亩树木。面对从未经历过的灾害，他们的手段也很原始：用棍棒敲击冰块减轻树的负重。即便是如此，冰灾过后的现场仍然惨不忍睹。区域外围仅有的600米小道被交叉的巨大的残枝群塞满，如同一张大网，人只能从空隙中钻过去；而脚下冰雪未化。这些互相枕藉的树木如同战争中牺牲的战友，裸露着树心的木质，在日渐变暖的天气里不屈地发出复杂的香气——“你看，这一片，观光木、乳源木莲、垂花木莲、乐昌含笑，都断了大枝……这边，资源冷杉、南方红豆杉、伯乐树、福建柏、伞花木，断了；哎呀，华南桂，翻了根，银木荷也是；南酸枣、红皮树是齐根断了……”在植物所工作40年的工程师曾祥铭喃喃地念着，一株樱树齐腰折断，摔倒在他前方，枝上已经萌出了粉红的花蕾。 

    濒危树种凹叶木兰也罹难 

    自然选择的力量让保护区决定顺从天意，在组织补植或重造林时，造林树种以经过长期自然选择的乡土树种为主，放弃一些不适应本地极端气候的外来树种，譬如20世纪80年代为了快速造林而种植的柳杉；这些来自美国的杉树大多只剩下拦腰折断的树干。

    叶木生家门口那棵十几米高的凹叶木兰也没有躲过雪灾，超过一半的横枝被冰雪压断，今年夏天，它将不再能遮盖整个前庭；更糟糕的是，树干基部已被虫蛀了一个大洞。这棵树自他出生之日就立在那里，他相信是自己爷爷的爷爷亲手栽植，却不知道树的名字。春天满树粉红色碗口大的花朵，常引得过路游客驻足拍照，也顺便给家里的餐馆带来一点小生意。2003年，国家环保总局为高速作环评时发现了这棵树，叶家才知道它的名字叫凹叶木兰，是国家保护濒危树种。当年为了保护这棵江西境内只有4棵的数百年老树，泰井高速改变了原设计，移开900米，多投入900多万元。 

    井冈山需要认养 

    井冈山自然保护区属森林生态类型自然保护区，总面积20700公顷，保护区主要保护对象为中亚热带湿润常绿阔叶林生态系统及其生物多样性，区内植被起源古老，素有“第三纪型森林”、“物种避难所”之称，在全球同纬度地区，这里是不可多得的绿洲，对研究全世界森林植被和植物区系具有十分重要的价值。在井冈山保护区的招牌森林景观——位于河西垅核心区的中亚热带常绿阔叶林，满山树木树冠损坏严重，露出光秃秃的树干。而在往日，这些伞状树冠如同绿色云朵，可用遮天蔽日来形容。保护区整个生态系统是赣江数条支流的源头，每年向外提供2.331亿立方的淡水。树冠对雨水的截流作用，树冠的破坏是否影响水源涵养，尚待观察。

    “井冈翠竹”青翠不再。一座座山的竹子被冰雪压倒，800多万根竹子中至少1／3被折断或冻裂，即便在雪化后一部分竹子开始回弹，整个竹林仍然形容萎靡、颜色枯黄；然而在目前，只要没有裂的竹子，林业部门一律禁止开采，以免损害林相。保护区植物所所长万春介绍说，为恢复井冈翠竹的风貌，要在清理后封山育林两年，禁止挖笋、采竹。

    灾害之后，保护区需增加造林3718亩，其中补植2800亩、重造918亩，而苗木受灾情况严重，预计苗木缺口69万株，而灾后恢复生态的经费尚无着落。保护区办公室主任陈小龙介绍说，对于核心区和缓冲区，以自然更新为主，外观的恢复短则需要两三年，长则五六年。但要整个生态系统彻底复原，也许需要10年甚至更长。“我们希望能够动员热爱自然的山友和重视环保责任的企业助我们一臂之力，正在筹划认养山林活动。现在是井冈山最需要大家的时候。”

    南岭部分森林将可自生自灭

    林业部门将在灾区划出几块实验区 

    ■重建南岭 

    自1958年以来，南岭已经育林半个世纪，大片的林木躲过了大跃进时代的乱砍滥伐，却没能熬过这场冰雪灾害。受灾的林木，很多已经无法再存活，但对于林业部门来说，砍还是不砍，这还是一个问题，因为森林肯定也有自身愈合的能力。为此，韶关市林业局已经初步决定，在灾区划出几块实验区，不进行人为处理。

    根据广东省林业局联合相关专家的调查，南岭山脉中海拔450米以上的森林资源，都受到了整体性的打击，有些重灾区大部分的林木被毁，很多从事林业研究几十年的专家都表示，从来没遇过这种情况。灾害到底应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让业界有些手足无措，因为现在没有谁对处理这类问题有经验。

    据了解，目前南岭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已制定出对南岭的灾后重建规划，计划对保护区内的生态公益林采用封山育林措施，以管护为主，补植为辅，加强封山育林管护，促进林木自然增长。在约9000公顷商品林中，对受损严重的采用全面更新的造林措施，实施全面清山、备耕、打穴、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