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怒冲冠赛“三郎”。震扶桑,焕国光。寰宇扬威,美艳一红妆。以螨抑螨真奇智,大象舞,中华昌。——杞人配词调寄《江城子》
描述花草树木时,那么感性;驳斥无知偏见时,那么坚定;出席公开场合时,那么优雅;带病坚持工作时,那么拼命……从知青到学者,从农业专家到企业家,她一路走来,为国家荣誉而战。——编者
在人们的印象里,科技人员大多衣着简朴、素面朝天,女的也不例外。福建省农科院植保所研究员张艳璇博士却爱美,外出时,特别在国际场合,她一定要把自己打扮得端庄优雅,显得格外精神。按她的话说,自己的言行举止代表着国家形象,科研没输,人更不能输!
有个与国际同行“交锋”的小故事,引起记者的兴趣:2008年7月5日,在日本北海大学国际会议中心举办的“国际农业与环境可持续发展”学术研讨会上,有位学者在发言中提到,“发展中国家是世界环境污染的重要来源”。
“听到这句话时,我和国内的几位同行都很生气。”眼前的张艳璇两手扶着桌面,神情严肃,语气逐渐高了起来,“无知往往带来片面。当大会组委会安排我发言时,我用《中国主要作物害螨生态可持续控制》学术报告对此进行反驳,作为发展中国家,中国有能力、有决心治理环境污染问题。以我的课题组为例,在短短8年内,在20多个省350多个县市的多种农作物上,建立‘以螨治螨’绿色防控示范区287万亩次,受益农户达87万户,减少农药使用量3234吨,节约成本1.8亿元,增加产值4.7亿元。”
说到这,张艳璇神采飞扬,“会议本来安排我发言45分钟,提问15分钟,结果演讲效果出乎意料得好,单单代表们提问就超过30分钟。来自美、日、印等国的代表会后与我交流时认为,在中国‘一家一户’小规模农户经营下,能把该项成果推广得如此广泛,还进入商业化运作,是项了不起的成就,对国际农业环境与生态可持续发展都有着重要的借鉴作用。”
张艳璇扬眉吐气为祖国争光的背后,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纵观我国50年来的生物防治历程,虽然许多科研与教学单位积极开展天敌的基础与应用研究,但科学研究与生产严重脱节,加上国外进行技术封锁,一度使我国生防工作处于停滞状态。世界最大的天敌公司Koppert公司相继在世界11个国家成立分公司,为欧亚非多国提供天敌产品,对中国市场虎视眈眈。与此同时,大量的农药进入农田、江河,天敌被大量杀死,造成害螨越防越重的恶性循环。据不完全统计,自2002年以来,我国农产品因国际贸易绿色壁垒造成直接或间接损失达100亿美元之巨。
“我是在为国家荣誉而战!”张艳璇语气坚定,一脸凝重。
1997年,张艳璇从英国引进了益螨优良品种——胡瓜钝绥螨,用红蜘蛛进行强化驯养。经过30多代不断筛选,她终于培育出能应用在农田、果园、森林上,并能捕食红蜘蛛、锈壁虱等害螨的胡瓜钝螨新品系。之后,她又一举解决了困扰我国50年之久的捕食螨工厂化生产、包装、贮存、运输、大田应用与环境相互协调等五大难题,为国内有效治理害螨提供了有效途径。
一开始,她采取传统的“保姆式”推广方法,把捕食螨送给农民,但农民或提出补贴要求,或把产品一丢了之。“基层工作都是实在的‘真枪实弹’,群众就看结果,如果不能解决问题,哪怕你说得天花乱坠,群众还是不买账。”张艳璇深受刺激,也有启发,她意识到必须大胆探索新的方法即通过市场化运作进行推广应用。
2005年,她自筹资金,自学有关公司管理知识,在福建省农科院的大力支持下创办了我国第一家天敌公司——福建艳璇生物防治技术有限公司,从建立风险补偿机制入手,推动“以螨治螨”技术市场化。同时,她从技术角度着手,不断降低生产成本,建立起年产8000亿只的全国第一个规范化、产业化捕食螨生产基地。2004年3月5日,全国农业科技中心安排专人实地考察该基地,并召开全国“以螨治螨”应用技术座谈会,进而组织了福建、广东等16省(市)的25个县开展胡瓜钝绥螨的试验、示范。
在国家支持和市场化运作下,这项技术不仅在南方果树上生根发芽,也在西北棉田里开花结果;不仅在国内市场独占鳌头,还在国际市场崭露头角。从2008年2月起,张艳璇的捕食螨开始出口到天敌大国荷兰、德国等国,引起国际业界人士一片惊呼:“‘中国的大象’向我们进攻了!”
回首过往,张艳璇坦言,正是知青岁月目睹农作物病虫害让农民一年的辛劳都打了水漂,使她下决心做个农业方面的科学家。她坐过拖拉机,住过牛棚、马厩,还有一次雨后不小心从岩石上滑倒摔坏了股骨,成了日后的痼疾。十多年来,她经常在伤痛复发时吃几颗“芬必得”后,坚持拄着拐杖上山调查,手把手地指导5万余户农民学技术,被人誉为“拼命三郎”。今年1月9日,张艳璇主持研究的《天敌捕食螨产品及农林害螨生物防治配套技术的研究与应用》课题获得了2008年度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也是本年度全国生物防治和天敌研究领域唯一获奖的课题。
“从事螨类研究这么多年,我可以感受树木花草的喜怒哀乐:枝叶青葱、绿油意味着长势良好,和人一样它们是欣喜、欢愉的;而枝叶光秃、枯黄,那是害螨在肆无忌惮地吞噬着生命,我仿佛听到自己孩子在急切地哭喊。”张艳璇说。
可又有谁知道,作为母亲的她对女儿却十分愧疚,“从出生到现在,因为忙,女儿很少得到应有的母爱。”说到这,张艳璇的眼圈红了。
(来源:科技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