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园林网12月26日消息:我国古村落大多始建于明清时期,有的还可以追溯到南宋时期。这些因浓郁的历史风貌、优美的自然生态环境、科学合理布局的人文景观、民族特色精彩纷呈的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构成的历史文化村落,成为中国乡村社会中一个特殊的群体。但是,这些历史文化村落在现代化建设进程中正面临着毁灭性灾难。保护古村落,势在必行。
把根留住
古村落是我国宝贵的文化遗产,蕴含着深厚的历史文化信息,被誉为经典的民间文化生态“博物馆”、乡村历史文化“活化石”。
在农耕时期,中国有40万座村落,每一座都是一部装载厚重历史的典籍。可是没等到我们去仔细品读它、研究它、传承它,这些经历了千年风雨的古村落,这些百姓生存状态、生存想象的基本范式,就在城镇化、商业化突飞猛进的过程中渐趋湮灭。对此,专家曾呼吁,保护、传承和发展好古村落,对保护历史文化资源、实现经济社会协调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时光悠悠,大批古村落濒临消亡。探寻其原因:一方面是大量撤庄并村,二是城镇化加速。许多古老村落慢慢变得空巢化,以后很有可能就成了无人村,其中所蕴涵的大量乡土文化信息、形态也将随之消失,由此造成的损失无法弥补。
难能可贵的是,浙江省不久前在省政府官网上挂出了关于公开征求《浙江省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保护条例(草案)》意见的公告。这是继1999年出台《浙江省历史文化名城保护条例》后,浙江首次结合本省实际,对“条例”进行的一次全面修订,修订章节涵盖了全省古村落保护规划、合理利用和法律责任等内容。
作为古村落拥有量和市场经济发达程度均排在全国前列的浙江省,古村落的保护面临巨大压力。尤其是随着乌镇、西塘、诸葛村等历史古村镇近年来成为国内知名旅游景区后,一些有识之士和学者专家开始担忧,这些历史文化遗迹会被变相利用和遭到破坏。
当前古村落保护面临诸多问题,每个古村落历史、环境、居民民族等各不相同,保存现状、所处位置不同,所以存在着巨大的多样性,故而对古村落的保护难以出台一个统一标准或规程,必须针对每一个古村落的情况来具体分析,再对症下药。
古村落是祖先留下来的宝贵遗产,其首要价值是一种不可再生的文化资源。这既表明古村落保护是每一位社会成员的共同责任,也道出古村落保护的要义所在。虽说大多数古村落不是名人故居,如果不能开发利用,那么保护就会成为无源之水。但“先保护、后开发”的原则,不是单纯将原有的古村落围起来打造成景区,而是在保护原有资源的前提下,活化民俗,深入挖掘其旅游功能,将地方历史文化内涵发挥到最大。著名学者冯骥才早在2003年就亲自设计保护方案、抢救的山西榆次后沟古村便是我国古村落保护的样板。在这个可以追溯到唐代的后沟古村,观音堂、关帝庙、古戏台、张氏祠堂等古建庙宇依旧完好,三进、四合院落和酒坊、醋坊、豆腐坊、香油坊、米面坊等生产作坊,再现了村民们自给自足辛勤劳作的情景。
中国传统文明之根在于乡土,中国未来之变的关键在于乡土,唯有把根留住,才能读懂中国。
诗经之乡,美在南山之阳
灵泉古村,其闻名遐迩在于它和《诗经》的联系。《诗经》中描述古代先民田园生活的诗句多与这个古村落有关。如《诗经·七月》:“四月秀葽,五月鸣蜩,七月流火,八月萑苇。殷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还,振振君子,归哉归哉。” 其中,灵泉的位置就在“南山之阳”,位于今天陕西省合阳县洽川国家级风景名胜区和福山国家级风景名胜区之间。
灵泉古村人文历史研究表明,这里至今仍然保留着《诗经》古老的语言和乐舞基因。时光流逝,灵泉古村在漫长的岁月磨砺中保存下来,难能可贵地让今人从一砖一瓦中找到建筑艺术的瑰宝。
一路走来,在离福山以东5公里的灵泉,石牌坊上“更上一层”4个字雄浑大气,明清传统院落门楼、照壁、侧壁颇为讲究;木雕、砖雕、石雕、门窗基石技艺精湛;抱鼓石、上马石、石门墩及拴马桩随处可见。
抚今追昔,质朴的古屋滋养了先民们安居的深情。这里独有的古典民居风格,总让人感受到愉悦,让你心灵深处产生一种美好圣洁的情愫。古村有壮观的楼阁、丛林幽谷,毓秀、宏伟,宜居、适度,且又古朴、庄重。古人设计房屋重选址,村落必是位于风水上佳的位置。
灵泉因古城而声名远播。始建于康熙37年,虽历经百年沧桑,但保存仍算完好。留心观察,渭北版的三合院注重风水,错落有致、气势恢宏,所在之地环境宜人,空气新鲜,让人心旷神怡。
古村一代又一代的管理者们,承袭了保存古村落的传统。比如瓮城墙上至今保留着《创建门洞序幕的石碑》:忠义参天地,一统扶汉室。据说,这座修建于嘉庆年的三义庙因供奉刘、关、张神像而得名,庙的石狮造型、太极图、八卦图、石板图栩栩如生。另有一清代建筑是三义庙斜对面的大房,房屋上雕建了整齐的明柱和梁头木雕龙头。村中的“党氏祠堂”,大门飞檐翘角,屋脊高耸,檐悬柱低重,两座厢房结构严整,让人遂生天人合一、返璞归真之感。[分页]
因处在黄河沿岸的南北中心地带,灵泉人更重视建筑质量。据说,后巷道现存的一家门房在瓦房(指给屋面铺泥上瓦)时,匠人一天只瓦了半间,主人以为招待不周而速度太慢,遂对匠人殷勤款待,结果第二天瓦得更少,当主人不解地问匠人时,回答是“叫人在瓦过的房上踩踏,或用碾谷坨坨(扁圆形的石碾子)在瓦沟向下滚,若瓦破一页,分文不取”。百年来,这座门房屋面仍不漏雨,可见当时灵泉人受西周文化影响,讲究屋舍建筑的坚固性、实用性和观赏性。
在灵泉村,精美的“金钱套梅花格”,把腰房衬得更加辉煌、华丽。“兰桂齐芳”的浮雕把上房装饰得富有艺术观感,刻花悬柱的附带木楼,把厦房装扮得对称有序,巧夺天工的花砖兽头把四合院点缀得百看不厌。
为古屋建筑做后盾的是强大的经济实力。笔者从合阳县志上看到,仅全国各地在灵泉的商号就有90多个;灵泉作为地处秦晋豫的第一财东村,聚集了不少富贾大亨。他们宅第相连,遍布巷道村户,尽享快乐驿站。可惜大部分房屋在战乱年代衰落了,只有不少数家共用的门楼,见证着时代的变迁。
灵泉古村中,除门墩石、老门、青石护栏消失外,还存下了完整的老井、庙宇等,不少古民居仍保留着原样。不由得让人感叹,不能再盲目拆旧建新了。否则,旧城改造完成之时,便是古村民居消失之日。可否修旧如旧、建旧如旧,采取一些补偿措施,使古民居兼具文化建筑的多样性,又具备文化品位的高雅性和文化风貌的独特性呢?
在生态文明新时代,一场以“传承古建筑文化、改善人居环境”为主题的“陕西农村建筑文化传承交流会”在合阳论剑,专家学者们提出了“美丽乡村——农村住房该建成什么样子”的重要命题。面对越来越多的农村居民住进“白瓷砖方盒子”的“现代住房”,陕西一些村落开始探索“外观与自然环境相融、内部更加方便实用”的新民居建设。
两年前,由某慈善基金会资助200万元、村民自筹300多万元建设的灵泉村传统风格新居,使古堡换了人间。蓝砖白灰的“清水墙”、明清风格的“人字梁”、沿袭老宅特色的屋顶“脊砖雕”,让人耳目一新。
站在新落成的新居前,灵泉新村的党树森老人满脸欣喜:“新房子三合院,保留了灵泉村古宅的风格,内部设计又符合现代人的要求,实惠、实在。”地处黄土高原腹地,于今年6月正式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的灵泉村,共有25户村民像党树森一样成为新民居建设的受益者。
建好“博物馆”、守好“活化石”,村民们的感受印证了设计者的良苦用心。灵泉村新民居总体布局追求田园风格,方便农户在住宅周围种花种菜、经营农家乐等等。外观则传承了陕西关中地区明清建筑的“坡屋顶”的风格,使用墀头、屋脊、影壁等砖雕,回应了村民对老宅子的怀念。室内布局则以满足村民生活实用功能的需求为主,融现代生活功能与明清建筑风格为一体,为传统村落的保护作出了有益探索。
漫步在灵泉古屋新村,它们是诗经故里塑造的精品。一处处,一户户,让你尽享景区后花园的静谧和淳朴的神韵。
满壑松涛 又见古塘
松塘是西樵山下拥有800年历史的古老村庄,静谧宜人,显现出悠久年岁浸润下的独特韵味。何为松塘?据古书《松塘村古名胜纪》所载:“村南舟华岗上有乔松,不知年代,高逾百尺,大可十围,秀丽如伞,凉飙乍起,则清声远播,满壑松涛……先有古松,后有区氏村庄,开村后开挖村中心一片数十亩的水塘,由此,松、塘连理成就松塘村名。”
鸟瞰全村,但见深巷回廊,家家临水,处处绿波,小桥流水,薄雾似纱,镬耳高耸,瓦屋倒映。抬头见古迹,触目皆诗画。古村的先祖是南宋末年为躲避战乱从昭关梅岭下的珠玑巷迁过来的。先祖的3个儿子形成3房,都姓区,却按仲、季、孟3支血脉,各建各的祖祠,沿月池畔形成庞大的区氏宗祠群。区氏出过高官,有翰林,也有几世袭大夫的,中进士、举人的在近300年间就有20多位,成为村人的一种荣耀。
村中有数十座气势恢宏的祠堂。区氏宗祠、世大夫庙、东山祖祠、见五大夫祠等祖祠书舍一字排开,村舍民居则依山而建,文武圣庙驻守村中。祠堂是我国传统文化中特有的形式之一,是“用自己存在的方式诠释时代文明”。古村里的各种祖祠荟萃了岭南古建筑的精华。
古村里的祠堂朝向大体是坐北朝南,而选址和朝向都是通过天文、地理、气候、水文、生态、景观来确定,强调“天人感应、天人合一”。房屋朝南可以冬季背风朝阳,夏季迎风纳凉。俗语说:“大门朝南,子孙不寒。”松塘村有泥墙老房,墙体厚实,门窗窄小,屋檐特长,其中有叫金包银的,是外表包砖。建这种泥屋,要用木桩固定两块夹板然后倒入红泥、石灰、碎石和盐,几个建筑工人用直锤捣,要分多次捣成,每一次只能捣80厘米高,是很费工费时的。
镬耳大屋,是广东珠江三角洲经济繁荣的象征,也是岭南建筑文化的特征。在松塘,镬耳大屋的格局都是两进,首进的两边是厨房,中间是天井。两进的中间是厅间,两侧均为睡房。厅间、睡房的半空处,都搭建着木阁楼。侧墙顶部,砌成镬耳状,脊顶两端有翅,或是龙船状,或是博古形,墙体都用青砖,不仅起了防火的作用,而且能够遮阳,还丰富了建筑的侧立面。在墙上嵌以砖雕,墙头饰以彩画,既避免了单调的视觉,而透雕的砖雕通风透气,又有利于建筑的散热、排气。街前大厅,前厅后屋,厅门有红木樘陇门,厅内与后面的镬耳大屋有小门相通。前厅的款式,有不少是民国时兴起的,而后屋则多为古制。
置身松塘,几百年的风霜扑面而来,村居环塘倚岗列建,百巷朝塘。我问友人,在剧烈的珠三角商业文明冲击下,松塘村何以能够遗世独立、成为珠三角的世外桃源呢?友人告诉我,松塘村人有着高度的地方文化自觉。在剧烈的乡村都市文化变迁中,松塘村的文化自觉过程体现为“重新认识传统”与“创新地方文化传统”。
比如在港澳同胞的带动下,松塘村多方筹集资金,投入近两百万元对村内古建筑和珍贵文物进行修复。村民们还自发制定并全体表决通过了《西樵镇松塘村村规民约》,要求村内的祠堂、民居等项目的改造,应当保持古村岭南建筑风格。在松塘村的民间知识分子和长辈们的带动下,村民们对村庄的人物、历史、地理、建筑、传说等文化事项进行了全面收集和整理。村民区秉忠老人2005年至今已自费5万多元编撰了一本书籍,以图文并茂的形式,呈现松塘村开村以来的古楹联、古诗词、风俗习惯及人文轶事等。
不仅如此,村民们在高校学者的帮助下,还积极申请国家级、省级等各类历史文化名村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等项目,并恢复中秋节“烧番塔”、农历八月廿七“孔子诞”、春节期间的“飘色”、文诞武诞拜神舞狮等各种民俗活动。在这种社会背景下,松塘村的保存便成为了顺理成章之事。
走入松塘古村,便感受到传统的岭南人所推崇的讲孝悌、重人伦、慎终追远、光宗耀祖、立身行世的儒家文化理念,感受到岭南人对祖先的一种仰慕、追忆、崇拜,感受到他们对祖先虔诚的祭祀与供奉。这便是松塘古村的灵魂。
除了保存完好的古村风貌,松塘村宗族活动至今仍十分活跃,三族并居,无论男女皆对祖宗十分地敬重。每天清晨,走在松塘青石板的长街深巷中,总能看到挑着扁担的妇女们来来往往,相互问好点头。松塘村的已婚妇女料理完早餐后,前往村里的各间祠堂上香是每日的必修课。
友人介绍说,松塘村自古崇老敬老。凡是60岁以上的男性,村民们便称之为父老。而在解放前,中举过第的老者还被称为绅襟父老,一族中,一般有5位到7位绅襟父老。近代,松塘形成了以父老为首,又以绅襟父老为核心的领导群。据说,广东从132个古村中挑出10个最美古村,松塘村榜上有名。这里除了典型的祖祠建筑之外,具有传统儒家文化色彩的民风民俗也得以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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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环境报)